葉紅軍似乎只是禮貌性的問問而已，點了點頭笑道：“辛苦你了。”

說完，他拿著籃子進屋，葉韶光在後邊喊：“您吃了飯把碗筷放著就行，我一會過來收拾。”

葉紅軍說了聲好，低頭開始吃飯。

村裏有一個大木桶，用來裝家家戶戶的潲水。

雖然村裏人都吃不上肉和油，但人的心理總是很奇怪，以為自己吃得比豬好，覺得洗碗洗出來的水用來餵豬油水足。

王奮進很照顧葉韶光，給她安排的是餵豬的活，記八個公分。

今年村裏只養了兩頭豬，一頭留著秋天的時候曬臘肉，一頭留著過年時分肉吃。

葉韶光也爭氣，養豬的這幾年，每一年都把豬養得肥肥胖胖，油水十足，比其他村養的好很多。

村裏人本來對她還有意見，但看她養豬養得好，漸漸地就沒意見了。

吃過飯，葉韶光先去清理潲水桶，煮豬食。

天氣熱，潲水桶一天要清理三次，早午晚各一次，按照餵豬的次數來。

還沒進屋，葉韶光便聽到一陣陣豬叫聲。

“別嚷嚷了，這就來。”

她打開門，將豬食倒進盆裏，看著兩只大豬崽‘呱唧呱唧’猛吃，臉上露出慈母一般的微笑。

吃，多吃多長胖，過年能分多少肉就看這兩只豬的了。

“咦，我怎麽沒想到找系統換豬崽！”

葉韶光靈光一閃，既然系統可以用雞蛋換雞崽，照理說也能用其他東西換豬崽。

她點進系統面板，可惜兌換頁面只有雞崽的圖案亮著，至於其他圖案都蒙著灰色。

她點了點豬崽的圖案。

“等級不夠，無法兌換小豬，請宿主加油升級。”

原來是等級不夠啊，也不知道要多少級才能開啟。

知道不能換豬崽葉韶光也不洩氣，只要升級了就能換豬崽，她好好升級總能換上豬崽。

等兩只豬崽吃飽了她進去打掃幹凈豬舍，挑上豬糞便倒進肥水池，然後出門去割豬草。

“希望寄托在我們身上！咱們農民就要好好種田，爭取讓全國人民都吃飽飯。”

“鼓足幹勁，力爭上游。想吃肉，想吃飽，就得埋頭幹。”

“放開肚皮吃飯，鼓足幹勁幹活！今天努力一點，明天就能前進一大步。”

從春耕開始，王奮進反反覆覆喊這些口號，喊了個把月，春耕結束。

完成春耕，本該是歇一陣的時候，可惜天公不作美，竟然不下一滴雨，田裏的秧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黃，村裏人慌了。

沒雨下只能依靠河水養活秧苗，而流往長水村的河流從前石村來，一到用水時節，兩個村子總要為了水爭執不休。

這天，黨哥兒和紅姐兒從外頭挖了蚯蚓回家。自從多養了三只雞，黨哥兒和紅姐兒就包下了找雞食的活。

葉韶光接過裝蚯蚓的籃子，催促他們去洗手。

“今天做了荷包蛋，一人一個，快去洗手吃飯。”

葉韶光給他們一人分了一個荷包蛋，給葉紅軍留了一份粥在鍋裏熱著，因著葉紅軍住在葉韶光家，所以他的一日三餐都在葉韶光家裏吃。

母子三人吃飯吃到一半，王百華從外邊跑了進來，扯著嗓子道：“姐，要打起來了，快跟我來。”

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的，實在讓人無法理解。

葉韶光拉住他問：“誰和誰打起來了？”

“咱們村和前石村，我爹他們正在操家夥呢。”

聽說要和前石村打，葉韶光半點都不急，給王百華倒了一碗湯，招呼道：“你別急，先喝碗雞蛋湯。”

王百華一向聽葉韶光的話，讓喝湯便喝湯，讓不急便不急。

看他一口氣喝幹一碗湯，葉韶光才道：“打不起來，每年都說要打，說了好幾年也沒見打成。”

兩個村子畢竟有淵源，想打架也得看老一輩的讓不讓。

“這回真打，我爹他們都生氣了，說不打不是男人。”

王百華學著王奮進的語氣說話，逗得黨哥兒和紅姐兒捧腹大笑。

葉韶光心說就是王奮進說的才當不得真，別看王奮進長得老實，其實精明得很。

能同時當上村長和大隊長的人，怎麽可能簡單？

況且通到田裏的河就那麽一條，要想搶到水還不得耍心眼？

王奮進領著村裏人喊打架，不過是做戲給老一輩看罷了，為的是讓老一輩出面做主讓前石村分一半河水給長水村。

長水村也不是不能橫一點，只是前石村畢竟在上游，真鬧僵了，也就是殺敵八百，自損一千。

而且打架是最糟糕的打算，萬一把人打傷了，醫藥費不好算。

王奮進是個精明人，不可能幹虧本的買賣。

“那咱們看看去？”

葉韶光擱下筷子扭頭問，王百華立刻拉起葉韶光就要走。

“走快點，現在可能已經打起來了。”

葉韶光讓黨哥兒和紅姐兒留在家裏看家，她跟上王百華出門。

遠遠的，葉韶光聽到有人喊：“來啊，你先動手啊，不敢動手的是孫子。”

“你來，照這來，不敢的是龜兒子。”

動靜是鬧得很大，但兩個村子的人站得涇渭分明，根本沒嘴裏說的那麽血性。

看到葉韶光來了，阿進嬸趕緊走了過來，小聲道：“你可來了，就差你了。”

阿進嬸拉過葉韶光往前面走，後邊稀稀拉拉跟了好幾個婆子媳婦。

站在前頭的男人紛紛往後退，把場子讓給阿進嬸等人。

另一頭，前石村也走出來一群女人，真正的較量，現在才算開始。

打架成本多高，還是吵架劃算。

阿進嬸叉起腰，高聲罵道：“一群鱉孫子，這條河有你們前石村一份，也有咱們長水村一份，憑什麽不讓我們用水。”

那頭也罵道：“你們村的人才是王八羔子，河水從咱們村往下流就該咱們村先用。”

“喲，你歪理還挺多啊，河是你們家的不成，你問問這條河答不答應！”

“用不著問，從我們村流出就該我們村先用。”

兩邊的女人吵得不可開交，比過年還熱鬧。

每年都如此，一開始由男人們操家夥吵著要幹架，最後下場的卻是女人們。

數著時間，見吵了有個把鐘頭，葉韶光出場。

她扯過阿進嬸，擺出為難的樣子勸道：“嬸子，大家夥都著急用水，這樣吵下去也不是辦法。”

長水村這頭有人勸了，前石村那頭也出來人勸道：“就是啊，吵來吵去也沒個意思，不如商量出個主意解決了這事才好。”

雖然年年都演幾出這樣的戲碼，但男人們還是看得津津有味，恨不得鼓掌給自己村裏的婆子媳婦鼓勁。

有人提出了要商量便表示女人們的爭吵到這裏結束，輪到男人們上場商量分水的事情。

王奮進等村長和隊長走到一邊，一番嘀嘀咕咕之後，商量出前石村上半天用水，長水村下半天用水。

一個村用半天，誰也不占便宜，誰也不吃虧。

事情已解決，人群快速散去。

王百華站在原地回不過神來，心想：“怎麽又結束了，不是說真的打麽，怎麽又不打了！”

葉韶光去拉他，笑道：“我就說打不成吧。”

王百華洩氣道：“每回都這樣。”

阿進嬸走過去踹了王百華一腳：“滾一邊去，打架是好玩的？有氣力沒處使就給我好好上工，爭取掙十個公分。”

王百華耷拉著耳朵：“我已經長大了，不能總踹我。”

阿進嬸直接又踹了一腳：“瞧你能的，你是從我肚子裏爬出來的，我還打不得你了？”

王百華可不敢說實話，連忙拉葉韶光擋在前面：“姐，幫幫我。”

葉韶光可不參合他們母子倆的事情，趕緊道：“黨哥兒和紅姐兒還在家呢，我得回家去了。”

“你忙去，看孩子要緊。”

阿進嬸讓葉韶光走，葉韶光剛走，那頭立刻響起王百華的慘叫聲。

家裏，黨哥兒和紅姐兒正在吃著荷包蛋，葉紅軍起床洗漱，路過正屋看到屋裏只有倆小孩，隨口問了一句：“就你們倆在家啊？”

紅姐兒很喜歡葉紅軍，每次見到葉紅軍都要湊過去求抱抱，這次也不意外，她走過去抱住葉紅軍的大腿，奶聲奶氣道：“阿母打架去了。”

葉紅軍楞住：“打架？”

就她那小身板是能打架的？

黨哥兒接話道：“舅舅喊的。”

葉紅軍下意識擰起眉頭，抱起紅姐兒顛了顛，暗想王百華也太不像話了，怎麽能帶上女人去打架，萬一誤傷了怎麽辦。

黨哥兒記得葉韶光交代的話，又道：“飯在鍋裏熱著，碗筷放著阿母回來洗。”

葉紅軍正走神，沒聽到黨哥兒的話。

黨哥兒板起臉，紅姐兒湊近葉紅軍耳邊道：“叔叔，哥哥和你說話呢。”

她是很喜歡葉紅軍不錯，可要是叔叔惹哥哥生氣了，她還是要站到哥哥那邊去的。

“抱歉了黨哥兒，能再說一遍嗎，叔叔剛才沒聽清。”

沒見兩個孩子之前，葉紅軍覺得自己會很討厭他們，但是見了孩子之後，也不知道怎麽的，他稀罕得不行，總想抱一抱他們，哄他們高興。

黨哥兒不是個小氣的人，既然葉紅軍道歉了，他便大方地原諒他，接著把剛才的話重覆了一遍。

“我能和你們一起吃嗎？”

葉紅軍放下紅姐兒，看向黨哥兒認真問道。

黨哥兒想了想道：“可以。”

他也挺喜歡葉紅軍的，但他的喜歡都藏在心裏，不像紅姐兒那麽外放。

葉紅軍洗漱完後從鍋裏拿了早飯過來，坐到紅姐兒和黨哥兒對面吃了起來，他見兩孩子碗裏都有雞蛋，便只給他們一人分了一半雞蛋。

“他們上哪打架去了？”

黨哥兒想了想搖頭道：“不知道。”

紅姐兒接話道：“我也不知道，舅舅說爺爺也在。”

聽到王奮進也在，葉紅軍提著的心放了一半，想著吃了飯後一定得去找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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